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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黄昏里徜徉
2025-06-11 21:47

“竹摇清影罩幽窗,两两时禽噪夕阳。”看《朱淑真传》时,忽然读到这两句诗。这位南宋情志难伸的小女子,似乎对夏日黄昏多了一份留恋和痴情。独坐幽兰庭院,看翠竹摇影,听归鸟喧鸣。黄昏里的每一帧景物,仿佛都是大自然向她表露的心声。

是的,夏日黄昏绚烂而有情调,我时常在夏日里徜徉,一如多情的朱淑真。

暮色初起,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昼的余热。浅蓝的底色上,几缕云彩飘荡,像是被揉碎的棉絮,又似画家随意泼洒的笔触。太阳褪去炽热的锋芒,斜挂西天,如同一块从火炉里抽出的铁饼,柔和的红光,仿佛藏着许多欲言又止的心事。天地交接之处,向来难见真容的西岭,变得清晰起来,绵延的山梁亮出一抹令人亢奋的雪光。

在黄昏中漫步,成了许多人的一种习惯。只要没有要紧事,我都会来到这片田野。这里空旷开阔,大片小麦刚收割完,只剩下满眼焦黄的麦茬,硬邦邦地立着,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。田间小道是水泥路,穿插在大片平整的土黄中,总叫人想起《桃花源记》中“阡陌”二字的内涵。小路两旁没有树木,散布着一些细碎的杂草,偶尔几株鲜艳的花朵夹杂其中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童真的微笑。夏初晴日多,阳光下的这片麦田是白的,光与影在麦田里撕扯交锋,视野中的镜像时常有些恍惚,临窗远眺,俨然在欣赏印象派画家莫奈的画作。黄昏下,这片麦田恢复了本真,所有的黄都沉淀下来,一层层地堆积着,像欲言又止、正在发酵的思绪。

阳光挂在远山上,像一枚即将落水的蛋黄。旋即,那抹橙黄的暖色褪去光环,只剩下一个淡红色的壳。天色也渐渐暗下来,头顶的天空变成一片深邃的暗蓝,只有西边还亮着,像从窗口透进来一缕阳光,照着这片略显苍茫的田野。散步的人多了起来,点点人影,在暗黄的麦田中蠕动。“叽叽,叽叽。”麦田里忽地传出一阵鸟鸣,几只小雀儿在高高的麦茬中不停地跳跃,用小嘴将枯黄的麦叶掀开,不知是找寻落下的麦粒还是藏匿于此的爬虫。行人经过,它们毫不胆怯,依旧不停地忙碌着,相互交流着,絮絮叨叨,好像这微凉的夏日黄昏,是它们独享的。

太阳落下去,在远山背后发出一片白光,异常光亮,仿佛一个记性不好的人,匆忙出门,却忘记了某件要交代的事,眼睛里突然露出惊异之色。落日之后的大地上,远山消失在朦胧的暮色中,村居附近的桉树、黄葛树、樟树、水杉,原本挺拔、葱茏、高挑,此时都只剩下混沌的轮廓,茂盛的树冠分不清边界,像搅在一起的云团。很多事物在暮色中醒来,麦田边的绕城高速路上,汽车亮起了灯,模糊的黑点拖着一束忽明忽暗的亮光,像一队遵守纪律、匆忙赶路的甲虫。高速路旁是绕城绿道,其装饰的彩灯特别耀眼,红、绿、黄、蓝,幻化的色彩将栈桥、曲径、凉亭装扮得如梦境一般。

西部的暮色,没了阳光的映照,依旧余光充盈。空气中似乎撒了一层荧光粉,远处的楼房、矗立的电线杆、大道两边的行道树……大地上的一切,都沉浸在朦胧的灰白中。白日里的火热,此刻荡然无存,原野上吹起了微凉的风,沟渠里满满的渠水,如同饱胀的血管,冲洗着岸边的水草。大片的田地被辟成了庄稼地,田埂边或一些高坎死角,附近的农家将石块拣尽,培成一垄一垄的碎土,种上时令菜蔬,辣椒、茄子、空心菜、豆角、西红柿,面积不大,但每一样都是碗里的调剂,也是农家人生活与时令的磨合。在夏日的黄昏,他们要么来除草,要么来松土,更多的是用自制的长勺,伸进沟渠里,舀上一瓢清水,浇在敷了薄膜的菜地上。干这活的,大多是老年人,满头银灰,衣衫朴素,黝黑的肌肤烙上岁月的痕迹,与这暗自浓下去的初夏黄昏融为一体。

夜色渐浓,天空却洇出一片淡淡的红色。城市的灯光成串地亮起,或雪白或暗红或橙黄,高低远近、明暗相间,像天上掉落的银河。白天忙碌,夜色则可以让许多人好好休憩,每一个窗口射出来的光,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时流露出来的喜悦和祥和。从那片鲜亮的灯光中,响起很有动感的音乐,定是一群人在跳广场舞。那富有力度的节奏,让这夜色也摇摆起来。

我沉醉在夏日的黄昏里,喜欢这细语呢喃的大自然。只要用心去聆听这黄昏的低语,用眼睛去捕捉它的美丽,用心灵去感受它的力量,便对这暮色下的家园,有了更多的敬畏。

作者:郭发仔(四川)

来源:达州市融媒体中心

审核:郝良  编辑:王万礼  校对:罗烽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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